微雨折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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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双黑/太中】 凡间客 05 <完结篇>


作家宰x读者中也前篇链接: 01   02  03  04 

回想起那日,不知怎么就被太宰治迷了心窍,那时他看到桌上不起眼的茶壶,只觉得茶香尽数染在太宰治身上。一起度过的时间算不得幸福,甚至荒唐。那度尽的年岁,好像一声叹息。 


深冬之时,太宰治回到了他的小破屋。墙皮剥离,黯淡的灰衬着落叶飘零,竟也能看出几分美感。如同将暮之人垂死之前的回光返照。也只有在这种时候,方能体会出“夜凉如水”这四个字的精髓来。冰冷的,凉滑的,覆在身上,吸入骨髓。太宰治时常觉得自己站在充斥着欢声笑语的人群中,于是他也跟着一起笑。可是那些人拥挤着,推搡着,很快就把他排除在外。心脏冷彻,明明都已经要哭出来了,却要勉强自己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。他只能颤抖着,任由人群讽刺奚落。

那是个怪物啊,他们这么说。

并非生来如此,太宰治其实有过一段堪称快乐的时光。那时候世界美好的如同美味糖果,所有人都是一副友善的样子。只是后来,他依稀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,有一次他听到父亲的友人对其恭维有佳,一派平和。但是,却又在不经意间听到那位有人在别人面前讽刺父亲,那些人出声应和,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正是先前夸赞父亲的那些人。太过相信,以至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。

再后来,这种事就开始变得很常见。一开始美好如同糖果的东西,开始发苦,发涩,成为稀释了的肮脏污秽。也许从那时候开始,他的心,已经悄然上了一道锁。他把自己困在幽暗狭窄的空间,外面的人进不来,里面的人出不去。但是,偶尔也想冲出来的啊,想要美丽的活着,即便知道,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。他似乎从来没有声嘶力竭过,他藏起满身的伤,将泪水紧紧锁在不会流出的位置,然后对人类露出讨好轻浮的笑。怎么敢把伤口撕开给别人看,受伤什么的,一个人知道就已经足够。自己不过是个害怕寂寞害怕幸福的胆小鬼罢了,躲避着的,却是最向往的幸福。

太宰治清楚自己的脆弱,但人有时,也会对自己说谎。每次被中原中也看穿时他都会觉得畏惧,被看穿可不是什么好事。可是,内心深处被忽略的地方,也有一些开心的。

有人理解,有人懂得,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

中原中也隐约觉得不安,可工作不能丢,班要照上,诗也照写。以至于在太宰治离开几个月后,他才惊觉原来分开了那么久。翻出电脑的时候,发现太宰治竟然又发了一个连载,书名《Goodbye》,带了浓郁告别的味道,故事主人公是一位叫做田岛周二的编辑,三十四岁。中原中也翻看的时候,发现更新的并不多,看那势头不会很快完结。

为了完成这个文章也不会这么早死去吧。中原中也揉捻眉心,竭力压下那抹不可窥见的不安。

太宰治离开时带走了一张照片,黑白的,足以映射童年的照片。这是在中原中也翻遍柜子找寻不到才确定的事实,于是他气势汹汹的、理所当然的去找太宰治索要。

那是他与弟弟的唯一合照。

他还记得太宰治问他“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个弟弟”时惊讶的神情,太宰治当然没听说过。在他8岁那年弟弟死的时候,这件事,这个人,也就自然而然成了禁忌。事隔经年,他早已不记得幼年自己当时是何感觉,是哭,是悲,是笑。那些事早已随风散去,却未消弥殆尽。直到他后来提笔写诗,那个人的死一再浮现于眼前,他才明白,自己是真的没有忘记。

太宰治的门口依然是副破败景象,轻叩门扉无人应。屋内没有开灯,幽深黑暗,宛若置身地狱。稿纸零零散散铺散一地,比起上次不仅毫无收敛,反而有变本加厉的意味。他叹口气俯身去拾纸张,一页页整理。触到硬物清脆声响,白皙修长的手猛然顿住。那是一个惨白的广口小瓶子,标签被撕去,瓶盖紧阖,晃起来却无声响,已然用完的状态。

顺着敞开里屋走去,门口处有颗正圆惨白的安眠药。他拾起来,不安感陡然激增。这种不安似曾相识,他曾在与太宰治同居之时窥见这种气息。

那时,太宰治盯着他的电脑一言不发。他望过去,是过去他写的诗

如果没记错 /我的心曾是一场盛宴。
在那里 /所有心灵全都敞开/ 所有美酒纷纷溢出来。

是的,没什么问题。可那时,他确确实实在太宰治鸢色的眼里,看到了近乎疯狂的悲伤。那双眼沉淀着漆黑,波涛暗涌。睫毛低垂,虽然没有泪,却比任何眼泪都来的让人觉得凄凉。中原中也无端颤抖了一下,太宰治的悲伤即使落入梦中,都是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沉重份量。中原中也听见梦境破碎的声音,斑驳通透的日光里,男子的躯体已然分崩离析,那是垂死的痕迹。

但他果然是太宰治,最后居然笑了出来。他说,中原中也,你果然讨厌我啊。

那时他怎么回答的呢?中原中也费力回想。

他其实清楚那时太宰治为何悲伤,很多时候在发生时扰人深思,当你真正从这件事跳脱出来,便会发现那些一度被忽视的真相。他总以为,太宰治是异类,无人理解,孤独舔舐伤口的异类。但他从未往自己的方向去想。

他一度想要安于现状,当太宰治出现以后,一次次打破他竭力维持的假象,于是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讨厌太宰治。太宰治多少让他看透了一点,其实他自己,和太宰治一样孤独的无药可医。

中原中也看似正常,其实也是个怪胎,只是他们作为人群中的异类,与人群有区别,彼此也有。他们选择的道路不同,一个向左,一个向右。理论上来说两个孤独的人碰到一起,便可以抵消这种孤独。可他们不同,他们只能从人群中嗅出对方同为异类的影子,但是,仅此而已。他们相互理解,又不能彼此认同。

同样是笑,太宰治清楚自己是伪装,中原中也则自然的多。中原中也能够融入人类,可太宰治认为自己不能。中原中也算是正常的,但是反过来想,一个“正常人”,为何能理解太宰治这种“不正常”?只能说他也是个异类。

但太宰治哪里是在笑,那笑容不过是烟幕弹罢了。他自以为是被人群排斥,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,在于他周围源源不断散发的“生人勿近”的气场。他用笑容隔绝所有人,可是中原中也不在意,他不仅看穿了这一切,还无情撕碎那种虚假的笑,走进他自我保护的范畴。

太宰治自然开始惊慌,他排斥中原中也进入他的私人领地,于是他恶狠狠提出警告,可是太宰治忽视了一点。在中原中也选择进入的同时,中原中也,已经成为了怪物。中原中也听太宰治提起过织田作,可以看出,织田作也是理解那份孤独的。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,那个人至死都没有介入那份孤独。中原中也介入了,但他却无法认同。可以说,太宰治始终孤身一人。

他想起来了。那时候,太宰治口气笃定说自己讨厌他的时候。他说,是啊,我讨厌你。

“太宰治,没有人比我更讨厌你了。但是”

“也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,不是吗?”

他是清楚的,他与太宰治并不契合。如果说两个人拼凑在一起注定是悲剧,那么无法互相认同,便是悲剧的主要原因。这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问题,从他们不同的选择开始,就已经注定了。

但是啊,虽然互相看不顺眼,人一生有那么个人,也值了。

揣着不安走进屋里,那间屋子倒是干净很多。没有凌乱稿纸,却也没有多余东西。除却一张床一扇小窗以外,简直可以称得上家徒四壁。几乎没有光的房间,太宰治静静躺在地上。说是躺,其实是蜷缩着。屈着膝盖,腰背弓起。像濒死的猫窝成一团,面容平静。那是没有安全感的睡姿。

像个小孩子。

太宰治经常会有孩子气的时候,他比想象中还要不会照顾自己。其实太宰治算不得凉薄,中原中也记得每次争吵落下风,只要他说一句我喜欢你,太宰治便会缴械投降。说会永远陪着他的时候,太宰治还会罕见的一动不动,像个木偶人。最后,太宰治会动作僵硬拥抱自己,对他说,请别让我独自一人。

中原中也猛然想起同居时,太宰治并非这般自我保护般缩成一团的姿态。即使厌恶着自己,可他在睡梦里就像看到光的飞蛾,使劲往中原中也那边靠。拼命汲取身旁源源不断的温暖,然后安稳睡去。

这忽然让他理解了太宰治和那个女人相处时的幸福感,并非出于喜欢,而是一种安慰。太宰治一生不缺女人,也可以说,他一生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,没有女性更是活不下去。就连自杀这种事,也要在女人陪同下。为什么死为谁而死什么的真的无所谓。反而很多时候中原中也会觉得,太宰治想要活着,想要美丽的活着。可是,没有用。他这样的人,根本不可能找到活着的理由,甚至连了快乐的理由都找不到。

太宰治不会爱人,他连自己都不爱惜。围绕着他的,永远只有痛苦。

只要他活着,就必须品尝痛苦。

正如他心里想的那样,太宰治即使是梦里也不得安生。他眉头皱成一团,眼角有泪水。会在梦里流泪啊。中原中也这么想,却又觉得哪里不对。片刻后他改成了,只会在梦力流泪。太宰治这种人,恐怕认为自己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吧。

他哪里有能哭的地方呢。

中原中也跪坐一旁,他将太宰治的手抬起来,一圈圈解开绷带。如同解开缠绕他的如影随形的痛苦。并非如太宰治所言绷带只是装饰,那下面,有密密麻麻的刀痕,每一道都是失败的嘲弄。他静静端详着,从大衣里掏出匕首,在他白皙手腕留下一道划痕。似乎觉得讽刺,他张口嘲弄一番:“不觉得很蠢吗,安眠药都过期了,这样的话明天你就会醒来啊。”

“喂,太宰。去了那边可要感谢我让你没有痛苦的死去了。”

没有人回话,血液源源不断流失。仿佛做了什么噩梦,他皱眉轻哼一声。中原中也摘下帽子放在一旁,在他手心落下一吻。太宰治忽然安静了,眉眼舒展开,唇角似乎含了笑意。血迹爬上中原中也衣襟,铁锈气味盈满鼻腔,浸透他冰蓝的眼。太宰治追求死亡,却讨厌痛苦。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,他也确实一直在喃喃自语。

“太宰,你知道让我亲手送你去黄泉炼狱是件多残忍的事吗,在我家住的时候,你就喜欢捡我最贵的酒喝,在冰箱放一堆我讨厌的螃蟹,但你连做螃蟹都不会,还得让我帮忙。你看,就连死了你都要我帮,你欠我的可是一辈子都还不清。”

“还记得吗,你跟我说,让我别丢下你一个人。啧,整的跟个小姑娘似的,你不觉得其实是你丢下我的次数比较多吗?你还好意思害怕了。”

“你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一样,整天抓着我不放。如果说你嫌弃我介入你的私人领地,就不应该在我介入以后一直缠着我啊。”

说的都是些再琐碎不过的日常,有的只是一句话,一些不满。

回想起那日,不知怎么就被太宰治迷了心窍。那时他看到桌上不起眼的茶壶,只觉得茶香尽数染在太宰治身上。一起度过的时间算不得幸福,甚至荒唐。那度尽的年岁,好像一声叹息。

太宰治身子猛地抖了一下,随后他睁开眼。中原中也那一刀滑的太深,被血液流失折腾的失了力气,他只好安静躺着。

“中也,…疼”

中原中也听到声音顿了一下,他不可置信看过去,太宰治脸色异常差,他虚弱笑了一下:“呐,中也,死了就不会痛苦了吗?”

“笨蛋太宰,死亡抹消的不是痛苦,是存在啊。但是,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。”

“中也,我喜欢你”

“我知道,我也是,最喜欢你了。”

太宰治抬起另一只手,似乎打算触碰他,他立刻俯下身子配合。指尖冰凉,触感却很好。太宰治眼角的泪已然干涩,他轻轻勾扯出一个笑容,再真实不过,也再平凡不过的笑容。但也是,太宰治一生中极少出现的笑容。他在寒冷的冬季永远沉睡,离开的最后一秒,中原中也吻了他的手,小心翼翼,如同骑士那般庄重认真。而在尸体彻底冰冷以后,中原中也一直维持的笑容终于落下。

“抱歉啊太宰,我食言了。”

中原中也很久没碰稿纸了,那些东西总会勾起某些过去微甜,现在已然苦涩的回忆。

除此以外/你的容颜/只有悔恨与寂寞的微笑常在
那是此世/数不尽的亲切之感,
牵扯纠缠,直到壶/香满而弥漫。

那此世间/欢乐和悲伤的话,
为了他/撕音呼喊,他的眼眸濡湿,
叙述的人离开。
他之所留,足以释怀。
却未想释怀。

那时,那壶中花开,
那花,见于夜色中的房间,那三色堇的花开。

太宰治终究还是死了。那以后中原中也倒没怎么想起过太宰治,原因同往常一样,工作很忙,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用来肆意缅怀一个人。可中原中也多少也觉得不对劲,比如他经常会觉得,是自己选择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忙。好像不这样做的话就无法活下去一样。

他与太宰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翻云覆雨的时候,太宰治以为他昏睡了,其实没有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装睡,他能感觉到脸上落下的阴影,眼睛看不到,可呼吸近在咫尺。正在他以为会永远僵持下去的时候,太宰治说了一些话,然后吻了他。而伴随那个吻出现的,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眼泪,不是他的。

太宰治说,我喜欢你的程度,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啊,中也。

他一生,遇到过太宰治两次流泪。一次他闭着眼看不见,一次太宰治闭着眼看不见他。中原中也忍不住去想,他梦到了什么呢,在梦里都会哭,一定很痛苦吧。

中原中也能够体会那种痛苦,因太宰治死去抽搐的心脏足以证明。

他解脱了他的痛苦,赔上了自己一辈子的欢乐。乌云翻墨,海水汹涌。横眉竖目,吐露尖牙。中原中也抬眸望去,那仅有波涛依旧汹涌。石碑静静竖立,一如太宰治离去时那般安详。待男子离开后,旁边多出一束三色堇。没多久,那座坟墓旁边多出一座新坟。两座坟墓紧紧挨着,像是在互相争抢地盘,又像是拥抱着谁也无法分开。

在以往许许多多岁月里,中原中也无数次意识到太宰治会真正离开。他们是茫茫人海中微不足道的两粒灰尘,匆匆相遇,匆匆别离。他们是凡间的过客,是注定消散的炊烟。中原中也曾无数次看到太宰治露出应景的笑容,来配合人世污浊。那时候他想,人世清也好浊也罢,根本无足轻重。只要太宰治能够真心笑着,他便是赔上一场轮回堕落也无妨。

太宰就是这样一个人啊,不适合辗转世间。
中原中也是一样的,他终究,也是个异类。

“我曾经说,我不会同你赴死,也不认同你的处世。”

“抱歉啊,太宰。”

“我食言了。”




END.

三色堇花语:

红色三色堇:“思虑、思念”,属性火。
黄色三色堇:“忧喜参半”,属性土。
紫色三色堇:“沉默不语”、“无条件的爱”,属性暗。
大型三色堇:束缚
三色堇常用花语:沉思,快乐,请思念我,让我们交往

至于中也送出的是哪种颜色的花,任君猜测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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