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雨折花

校园paro 

中也单箭头太宰/伪单箭头

性格有出入

谁算计谁，还不一定？

幽暗房间内光影交错，巧妙烘托出良好氛围。高脚玻璃杯向右倾斜，黑发男子自一片觥筹交错声中先行邀酒，目光闲闲散去，最终锁定在对面瘦小男子背影上。

男子一个人背对他处于卡座正中，灯光为他的身影温柔覆上薄衣，又顺着肩膀打在闲置一旁的手机上。场景单调乏味，甚至孤独。

中原中也。

脱口而出的名字并不影响审视目光，他饶有兴致将这四个字放在唇齿间研磨，随后便连仅有探究都丢了个干净。太宰治神色淡淡，就着慵懒姿态抬手斟了杯酒，抵住杯沿轻巧推向身侧男子。

太宰治与中原中也自小便相识，两家不过一街之隔，家主又相互来往，自然而然促成竹马竹马的烂俗情节。

第一次与中原中也相遇那天恰逢凉薄秋季，森鸥外领着他去探望红叶，两个大人一遇到就像打开了话匣子，与之相反，他觉得乏味至极。好在这种乏味并没有持续太久，兜兜转转下，他看到了坐在秋千上的橘发男孩。

有风吹过，秋千没有晃。橘发男孩正低头对着手中一片枫叶出神。

秋千，枫叶，男孩。这场面算不得新奇，是比秋季本身还要凉薄枯燥的情景。

“你叫中原中也，对吧。”太宰治凑过去，做了个不算精明的开场白。男孩挑了下眉，这才抬眸看他。

太宰治笑了笑，孩童稚气的脸染上几点狡黠。“森先生跟我提起过。”

“……。”

空气再次陷入沉寂，见中原中也没有搭话意思，太宰治忍不住扯了下秋千绳索。：“你不好奇我叫什么？”

“我知道啊，太宰治。”中原中也歪了下头，模仿太宰治之前的笑容。“红叶大姐也跟我提起过。”

“……。” 这便是平局了，有着水蓝眼睛的男孩出乎意料有些恶劣。太宰治在心里比了个中指，转而换了切入点。

“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枫叶看？”

中原中也愣了一下，大概没想到太宰治会那么问。他再次将视线落在枫叶上，筋络坚韧，红得耀眼。阳光细细碎碎落在脸上，装入眼中。中原中也的眼睛也沾染了阳光的颜色，带了孩童青涩的骄傲。

“因为它很像红叶大姐的颜色，我很喜欢。”

“这样啊，其实我觉得更像中也呢。”

“ ？”

“我是说。”太宰治顿了顿，琥珀色眸子直直落入中原中也眼睛里：“是中也的颜色。”

“……”

对太宰治而言，这段记忆也许不过是童年可有可无的一段小小插曲。只是到了中原中也这里，这段小小插曲被无限放大、美化，最终凝结成少年心底隐秘的情愫。

中原中也喜欢太宰治，是从年少开始，只有他一人知道的秘密。他将这个秘密卷起来，包上一层纸，压在大石头下面，甚至藏在连风也吹不过的缝隙，唯恐它露出一丁一点儿。

太宰治虽然了解他，却并不知晓这样隐秘的心事。

国中时，太宰治喜欢过一个叫做星野的女生。她是班花，同时成绩在全校范围内也称得上名列前茅。顺带一提，中原中也同样是个优等生。

星野并没有拒绝他的示好，也是在交往了以后太宰治才发现，星野其实是相当强势的女生。

当然，这也是她很讨人喜欢的特点，不矫情不做作。星野的强势体现在很多细节方面，比如有一次吃饭时间，班里除了中原中也和他一个人都没有。他坐在最后排的中间等待星野过来一起吃饭，而中原中也则坐在自己前面，似乎在认真写作业。

星野偷偷从后门跑进教室，坐在他腿上，上去就是一顿亲。太宰治勉强坐好，揽上女朋友的腰。当然，这样主动的女生太宰治并不讨厌，甚至觉得欢喜。他一边加深这个吻，一边用脚抵住课桌以防跌倒。

“喂太宰，橡皮借我一下，我…”  中原中也的声音戛然而止，因为被女朋友的脸挡着视线，他并没有看到中原中也的表情。听到声音后太宰治便腾出一只手在课桌上摸索，最终找到一块摸起来像是橡皮的东西。

‘啪嗒。’有东西落地的声音，听起来像是被人不经意碰掉的铅笔。太宰治能感觉到中原中也正弯下腰捡那支笔，待他捡完，太宰治晃了晃手中的橡皮准备递过去，但中原中也没有接。

“不用了。”中原中也小声地说。：“我去趟厕所。”

没多久星野也出去了，据她说是出去想要买点东西。等了很久也没见星野回来，甚至连中也都迟迟没来，太宰治隐隐觉得不安，跑出教室。

中原中也和星野在阶梯拐角处，似乎在交谈什么。他松了口气慢吞吞凑过去，却见星野忽然对着中也鞠了一躬：“抱歉，中原同学，我无法接受你的告白。我还是喜欢治的。”

中原中也愣了一下，“哈？我并没有和你告…太宰？”

星野转过身，看到太宰治的一刻似乎吓了一跳，随即凑过去抱住他胳膊。太宰治什么也没有说，看向中原中也。

中原中也也在看他。

他歪了下头，明明没什么表情，但中原中也却像是受到屈辱一样，不可置信对上他的眸子，甚至连同声音都气得发抖：“我没有。”

“中也啊。”太宰治手指动了动，似乎在斟酌用词：“喜欢这种事，还是压在心底比较好哦？”

气氛骤然冷了下来，星野拽了拽太宰治袖口，小声道：“原谅中原同学吧，我没关系的。”太宰治微微低头，安抚性揉了下她的脑袋。

中原中也忽然笑了一下。

太宰治这样的表情有些熟悉。是在很久以前，中原中也做了一个噩梦，梦里太宰治自杀了，他不断呼喊追逐，只是，他无法挽回一个一心向死的人。

醒来时大汗淋漓，太宰治不知什么时候从对面挪过来，坐到床侧皱眉看他。他立刻坐起身子喊了声太宰，才发现嗓音沙哑得可怕。太宰治轻轻拥揽住他，“没事了，中也。”

他只觉得难受得厉害，但太宰治看着他的眼睛，鸢色的眼映出他小小瞳孔。“中也，我在。”

就是这样的眼神，几许温柔，几许思考。

而现在他正在用这种眼神看着别人，误会着他。

当一个人不够信任你的时候，一切解释都是苍白。中原中眼神嘲讽扫过星野，转身离开。

太宰治当然没有误会中原中也，只是，他心里忽然冒过一个对他而言奇异而陌生的念头。

他与中原中也认识了很多年，彼此信任，但又并非离不开彼此。一直以来，他仗着一副好皮囊拈花惹草，遇着谁都要撩拨一下，但从来没真的对谁动心过，是出了名的不良学生。

而中原中也不同，那是个典型的优等生。他的优秀不止体现在学习方面，他长得好看，待人温和绅士。他是太宰治眼中那种最好最干净的人，也许是太洁身自好了吧，清冷得像是一片雪花，高高在上，遥不可及。

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。太宰治经常会觉得，这个人太完美了。

他眼里有一泓清水，一抹残阳。静时月圆花好，动便骇浪惊涛。

所以即使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十分要好，太宰治对他也从来没有任何特殊想法。

这样的中也，又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。太宰治心里介意的是另外一件事。

很久之前，双人宿舍熄灯很久了，他还在玩手机。对面床的中原中也翻来覆去，显然睡得不安稳。他有些担心开了灯走过去，中原中也大汗淋漓，面色有些苍白。

做噩梦了吧，他想。于是他低下头，正准备喊醒中原中也，中原中也却猛地动了一下，：“太宰！” 声音里透出浓浓的绝望，与悲切。

“太宰。太宰…”

他怔了一下，忘记去叫醒眼前的人。脑中一片空白，即便中原中也张了嘴在呼喊什么，但到他眼里就成了无声电影。而那两个字无限放大，围着他打转。

太宰。太宰。太宰。

中原中也对他抱有怎样的感情呢，星野，为何不惜做出这种事，也要让他讨厌中也呢。她发现了什么？

她发现了…不，哪怕她觉得中也喜欢自己也没必要这样如临大敌。毕竟如果喜欢是两个人的事，一方喜欢，根本无济于事。

太宰治思绪乱成一团，忽然间想起他与星野第一次产生接触源于一场游戏。

那时教室被划分成三个区域。一部分人在自由活动，一部分人，比如说他们几个，正围成一圈猜拳。最后一部分人，像中原中也一样老老实实坐自己位上写作业。

太宰治本身对于真心话大冒险这种游戏没有兴趣，他对别人的真心话并不在意，自己也说不出什么真心话。至于大冒险，好像也没有什么是他不敢的。会参加这种游戏也是为了融入集体，中原中也不喜欢这种吵闹环境，所以他也没有邀请中也加入。

就是在这时候他注意起星野来的，不幸输掉猜拳，那个女生将食指抵上唇瓣：“亲一下中原同学。”

“哇——”起哄声想起。太宰治愣了一下，维持摇摇欲坠的微笑：“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，我就照做。”

“星野，星野美代。”

“很可爱的名字呢，其实啊…这样做中也会生气的”

“愿赌服输哦。”

“……。”

太宰治无奈坐到明显不知情的中原中也右边：“中也，我大冒险输掉了。”

“啊是吗。”中原中也似乎不太感兴趣，依旧在写作业。

太宰治眉毛抖了抖，将左臂搭上他肩膀，右手捏住中原中也下巴扳到自己面前，轻轻吻了上去。然后趁中原中也还没反应过来，直接跑路。

星野追了出去，跑到几乎没人的地方，星野忽然问了句：“太宰同学…喜欢中原同学吗？”

“怎么可能，比起中也，我觉得星野你更可爱呢～”

“那我们交往吧”

不管怎么说，那以后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就没说过话了，一晃这么多年过去，没想到还能在酒吧相遇。

待应酬完毕，太宰治拿着杯红酒朝对面卡座走去，仿佛有感应般，中原中也猛地抖了下身子。

“太宰。”中原中也看也没看坐在对面的人一眼，直接叫出这个名字。一杯酒已然入了肚，他抬手又斟一杯。

太宰治忽然想到，中原中也酒量差，没几杯下去就醉了，照目前这幅样子来看，也是离醉不远了。

几年未见，学生时代匆匆过去，现在彼此都已经踏入社会，是个大人了。中原中也有了些变化，却还保留着记忆中模样。只是，年少时眉眼不自觉沾染的傲气少了许多，带了些憔悴。

这让太宰治有些意外，毕竟，在他眼中中原中也一直耀眼而开朗，就算步入了社会，他的态度也不会有什么太大改变，活得应该很潇洒才对。但是现在的他分明满是疲倦。

正胡思乱想，中原中也忽然抬眸看他，那双一贯沉淀着平静的蓝色眸子竟有些复杂，太宰治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就见中原中也眼眶发红，轻声问他：“太宰治，你为什么不喜欢我？”

不知谁碰了酒杯，红酒险些溢出来，太宰治慌忙扶好。其实中原中也会这样问他并不觉得意外，原因来自几周前，星野约他见面。

星野掏出手机，给他放了一段录音，那段他不清楚的往事一一剥离，变得清晰具体。

“中原同学，你喜欢太宰治吧？”

“所以你跑过来嘲讽我么。”

“我只是希望你放弃。”

“哈。” 伴随一些不明原因的飒飒声响，被机器过滤而显得有些失真的声音从手机泻出：“我为什么要放弃？”

“论时间，你与他相处不过一周。论感情，他也不见得多喜欢你。你是哪来的东西，也敢跑过来跟我叫嚣。”

太宰治几乎可以想象到中原中也说话时的表情，一定是桀骜张扬，他的眼里装了下午两点多钟的天空，他一定轻轻抬着下巴，那好看的面孔，尽情彰显不屑。

太宰治轻轻笑了一声。

“可能只是觉得不甘吧。”星野微微抬起头，阳光轻柔为她脸部柔美的轮廓描上浅淡金色，“我们只是相处了很短暂的时间，但是即便是到了今天，我也不后悔曾经和你在一起这种事。我不敢提什么所谓感情，这太遥远且不真实。虽然这么说有些不近人情，对那时的我而言，会提醒他并不是出于我们之间的感情，而是我眼里容不得沙子。”

“他对我说那样的话，我当然要戏弄一下了。”

“太宰君，你可能不知道，那时候你对中原同学，比对所有人都上心。可能就是因为你对他的感情太过浓烈，我才会觉得那样不安。”

“但我想，可能连你自己都没能发现这种感情。因为你，根本就不明白感情这东西啊。”

“女生可是很敏感的。”

“我如今，也已经有爱人了。太宰君也要加油哦。”

回过神来，中原中也已经趴在酒桌上睡得昏沉。有瓶酒倒了，但没有人理会。

“为什么不喜欢你呢。”太宰治重复了遍，叹口气站起身，将中原中也扶起来：“大概是因为，你太优秀了，让我觉得望尘莫及吧。”

你认真而美好，但我不过是个到处沾花惹草的混蛋罢了。你对待感情绝对忠诚，但我连自己的感情放在哪里都不清楚。

不敢靠近，怕染脏你。

中原中也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，宿醉的感觉差到极点，但身体出乎意料舒服。额头上盖了折叠过的毛巾，似乎已经没有水分了。他坐起身子，见太宰治坐在一旁靠着床头柜睡着了。

他长长的睫毛低垂，留下一层阴影，除却阴影，还有一层明显可见的青黑。中原中也只是看了一眼，便得出太宰治晚上并没有休息好这种结论。

桌子上有早点，应该是太宰治买了提过来，但中原中也并没有醒，所以他也没叫醒，就这样睡过去了。

“……。”中原中也屏住呼吸，轻手轻脚掀起被子，但他只是稍微动了一下，太宰治便醒了。

太宰治揉了揉眼睛：“你醒了啊，早点在桌子上，记得吃，我先走了。”正准备起身，中原中也忽然扣腕将他按在床上。

中原中也眯着眼打量他，太宰治高了，也瘦了。年少时可爱的脸如今也变得棱角分明，那双鸢色的眼依旧可以让小姑娘变得神魂颠倒，嘴唇有点薄，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一口。

这么想着，也这么做了。中原中也低头覆上那片唇，扣腕的手加了些力度，以防太宰治挣脱。但太宰治什么也没做，他渐渐放下警惕。太宰治忽然坐起身，顺势揽上他纤细腰身，腾出一只手按住他后脑。中原中也被迫抬起头，适应太宰治明显含了侵略性质的吻。

中原中也隐约想起还是国中时，少年太宰治因为大冒险游戏输掉了，被惩罚吻他。他其实听到了起哄声，心跳得很快。少年太宰治还很青涩，只是舔了下他嘴唇便落荒而逃了。太宰治的嘴唇很柔软，不似看起来凉薄。

如今那个少年已经长大了，他变得霸道而又充满危险性。中原中也尽力配合，让太宰治的舌头在他口中肆意游走。很快他便发现，太宰治是真的大了，那只手慢慢滑下去，伸进衣服里面。他稍微动一下，便会得到更深的侵略。

“中也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们交往吧。”太宰治一边说着，一边将中原中也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褪去。

“早餐还没吃。”

“我吃完中也，中也再吃也不迟。”

“？”

太宰治讲述年少时那场误会的时候，中原中也没多大反应。

他一开始就已经明白了。

太宰治这人其实很聪明，没那么容易被这种小把戏欺骗。

何况那时候，自己也是想过算计星野的。

这一点中原中也并不会跟太宰治提起，虽然他觉得太宰治差不多也清楚。一直以来，太宰治都认为他是一张白纸，所以不敢生出感情来。

但是。

中原中也调整了一下姿势，配合太宰治动作。他轻轻揽上太宰治的腰，蓝色瞳孔透出一丝狡黠笑意。如同孩童时期，对太宰治露出的笑容那样。

以被误会的姿态让太宰治那少有的感情动摇也好，梦醒时紧紧抱住太宰治也好，装作酒醉吐露真言也好。这些东西比起自己的占有欲来说根本无足轻重。

因为哪怕用尽最卑劣的手段，我也想要得到你啊。

太宰治。

END.